“柳钊涯还不能杀。”
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在孟雪霁怀中刚刚苏醒的凌雨歆。
“他杀害前任代宗主又使我宗损失了数千内门弟子，罪该万死，你有什么理由留他一命？”
说着，潼瑶将纯钧贴到了柳钊涯的脖子上，情形如当年柳钊涯杀孟雪阳一样。
“他在私下养了很多死士，就混在外门弟子当中，你若当众杀他，后患无穷。”
凌雨歆这下算是揭了柳钊涯的底，也是提醒了潼瑶。
“死士？”
潼瑶转头看了看四周，外门弟子那是一层又一层地在围观，有一些修炼风相灵力的甚至还用轻身术飘在半空看，气息纷杂。
一时间，潼瑶也看不出谁是小贱贱，如果拿正道神剑湛卢来测试的话，怕把那些平时尽做亏心事的衰货给波及到。
如果剩下的这些弟子之中有残留下的叛徒，那绝对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俗话说得好，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她这一剑如果下去，柳钊涯是人头落地解脱了，她可就要开始头疼怎么清理这些小贱贱了。
但如果就这么放柳钊涯走，那是真的后患无穷。
凭这家伙的野心，肯定会积聚实力卷土重来。
虽然不至于打不过吧……但是也麻烦啊……
杀还是不杀都是问题。
“该怎么办……”
潼瑶纠结了一会儿，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柳钊涯必须死，但不一定要现在动手。
“在场所有的长老和弟子们听着！”
在元灵之力的加持下，潼瑶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望月坑。
“护宗长老柳钊涯，杀害前任代宗主及内门二千三百余名弟子，证据确凿，本人也供认不讳。本应是罪该万死，但……”
潼瑶顿了顿，看了眼凌雨歆，又接着说，
“念在柳长老过去数百年来对剑辰宗所做的贡献，以及立下的诸多功劳，所以，本尊决定，取消柳钊涯剑辰宗护宗长老之位，废其修为后逐出宗门，此生不得再踏入剑辰宗半步！”
对于灵修来说，被人废了修为那比死都严重，因为修为被废之人会在心中留下魔障，若想再次修炼必然九死一生。
而习惯了修炼生活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凡尘生活，所以这种做法虽然看起来很大度仁慈，但无异于是让柳钊涯出去自生自灭。
不过就算是这样，现场还是有不少弟子觉得她判的太轻。
这些人要么就是有朋友恋人在内门，要么就是和内门的弟子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们心里的怨恨可不是一句废修为就能解决的。
不过这都后话，虽然这么处理，可能会在弟子中一时失信吧，但解决起来远比那些死士要容易得多。
“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重建剑辰大殿。”
潼瑶手一挥，一阵无形的威压遣散了拥挤的人群，只有十几个人还顶着压力躲在暗处继续偷看。
潼瑶没有理会那些偷窥的视线，手中纯钧换成干将莫邪，用白剑莫邪一下刺入柳钊涯的丹田，击碎了他的灵核。
从灵核溢出的磅礴灵力冲垮了柳钊涯身体里的每一处经脉，造成了极其严重但却并不致命的内伤，总之，想要再次修炼是不可能了。
“你走吧，趁天黑之前下山，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潼瑶收起剑转过身走了，留下柳钊涯一个人瘫坐在那里。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了，一个与修灵再也无缘的普通人，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一个再也不能掀起任何波浪的普通人。
但，潼瑶并不会因此而放过他。
一个人的影响力有时候并不在于他的境界高低，而在于他的人脉和手段。
柳钊涯在剑辰宗混了这么久，手里肯定有很多连潼瑶都不知道剑辰宗情报，若让他把这些情报卖给了别的宗门，那才是大患。
所以表面上潼瑶放了柳钊涯一命，实际是另有打算。
入夜，黑云遮月，阴风阵阵。
从下山至少需要翻过摘星观星寻星二峰才能出山门，往常到山门只需要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现在失去了全部修为的柳钊涯想要在天黑之前下山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直到后半夜，柳钊涯才堪堪到达山门处。
好在一路上有他的那些死士暗中保护，才没有遇到什么野禽灵兽得到攻击。
为什么他不让自己那些培养的死士或者亲信的弟子帮他呢？
因为普通人的身体是没法承受那种速度的，况且他现在还是重伤状态，再加上他很清楚，潼瑶和孟雪霁就在暗中监视着他，如果让死士暴露，那就真的是彻底完了。
借着那点微弱的月光，柳钊涯隐约瞧见在浓雾笼罩的山门柱子上，倚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又向前走了几步，他才勉强看清了那人影是谁。
只见一个身高四尺出头的小女孩在把弄着手中的卷轴，雪白的长发梳着单边马尾在黑夜中发着微弱的光。
那女孩发觉柳钊涯的到来后，转过头朝他挥了挥手。
“哟，柳长老怎么这么慢啊，我都在这等了好久了。”
潼瑶笑着向柳钊涯打招呼，仿佛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来吧，要杀要剐随你便。”
柳钊涯头一歪，俨然一副时刻准备牺牲的样子。
“我都说了不杀你，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我就是搞不懂一件事，来问问你罢了。”
说着，潼瑶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据我所知，你杀害前任代宗主的那时候，剑辰宗可以说已经处在你的掌握之下了，孟雪阳的存在还可以当你的挡箭牌，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去杀了他，哪怕是等他寿终正寝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但，后来他又有了个天才女儿，你觉得地位不保，才动的手，对吧。”潼瑶问到。
“嗯，正确。”柳钊涯承认。
“不正确，柳长老，请允许我说，不正确。”
潼瑶否认了自己先前说出的话。
“你在归一门门主凌羽鲲的威胁下，选择了妥协，甚至还主动提出让孟雪霁修炼铸剑诀并再次担任代理宗主，这没什么不对，但，这是对其他人来说。那一夜之后，你真的如你所说的，再也没有和孟雪霁发生过任何正面冲突，继续老老实实扮演着你看门狗的角色。你……不觉得自己太乖了吗？”
潼瑶顿了顿，看了眼柳钊涯那已经有了些变化的表情后，接着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铸剑诀的弊端，所以你坚持要孟雪霁修炼铸剑诀，其实是为了能够压制她的境界，令其此生无法突破凝灵。可有趣的是，你并没有让你的养女凌雨歆去修炼剑辰诀，而是去修炼归一门的功法。这就意味着总有一天，凌雨歆可以超过孟雪霁，取而代之，到时候你这个义父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听潼瑶这么分析，柳钊涯皱着的眉头松了一些，不过还没松几秒，潼瑶就让他重新皱起了眉，而且比之前皱的还狠。
“只不过，凌雨歆和孟雪霁的关系异常的好，以至于凌雨歆就算是背叛了你都不会背叛孟雪霁。所以，这个目的就不成立。而你如果要将剑辰宗拱手送人的话也早就送了。那么，既然你不为自己，也不为凌雨歆，剩下的目的是什么呢？那当然是~为了剑辰宗啦！真是好伟大呢！”
潼瑶一个劲鼓掌。
“剑辰宗每一次的衰落都是因为宗主晋升后突然消失，所以你觉得宗主境界太高的话，总有一天会抛弃宗门独自飞升。所以为了这个宗门的长久发展，你既不能让孟雪阳这个不能修炼的笑话把剑辰宗拖垮，又不能让孟雪霁这个天才飞升后抛弃宗门，而剑辰宗却必须要有一个实力恰当的人坐稳宗主之位，以及一个实力高强的人来保护宗门，这两个人选最合适的，就是不能突破凝灵的天才孟雪霁以及资质卓越的凌雨歆。而我这个陌生人的出现，相当于把孟雪霁身上的那层枷锁打破了，还顺便把剑辰宗的死期提前了，是吗？”
面对潼瑶的这番分析，柳钊涯沉默不语。
并不是潼瑶分析错了，而是因为潼瑶分析的太对了，对到，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
可以说，他柳钊涯现在在这世上，唯一的知音就是潼瑶。
但，他的计划不需要有知音，甚至可以说不能有知音。
因为灵修都是自私的，只会在意自己能否到达更高的境界，获得更强的力量，如果凌雨歆知道他的这个计划会让孟雪霁此生无法突破的话，她们是不会答应的，而如果要被其它几大宗派知道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柳钊涯所做所为，就是为了误导、欺骗所有人来达成目的。
现在，潼瑶不仅帮孟雪霁晋升化灵，还揭穿了他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虽然看上去是帮了孟雪霁一把，但实际上也算是间接地害了剑辰宗。
“你……到底是谁“””
柳钊涯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有了翻身的可能，如果潼瑶是别的宗门派来的奸细，剑辰宗走到这里，算是真完了。
“我叫潼瑶，受开宗祖师孟雪阳的指点，现在是剑辰宗的宗主。请柳长老放心，我并不是别家门派的奸细，回去之后我就立刻将这宗主之位传给孟雪霁，并让凌雨歆接替你护宗长老的位置。您呢，就安心的走，就别再想您那些死士了，估计这一路上跟着您的那些已经被孟雪霁和凌雨歆清理干净了。”
听潼瑶这么说，柳钊涯赶忙用传音符联系，结果，真如潼瑶所言，发出去的十二道灵符，没有一张回复。
“那么，柳长老，最后，能不能请你大声的念出这几个字呢？”
说着，潼瑶将卷轴翻了过来，云开月明，明亮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卷轴上写着的五个大字：
“我是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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